连着一整个月的考试折腾的那些弟子们苦不堪言,无论是江湖才俊还是垂髫童子,都是一般的无可奈何。以至于长歌门里,竟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过诗会雅集。
直到大考结束,有心科考的便要准备入京参加省试,而没通过的也只好来年再战,总的来说是一段难得的闲暇时光。
而长歌门又不同于一般书院只设制科,能够拜入内门的,更是其中翘楚,除过少数特例,多半是文武双全。
无论平日尚武之风如何,韩非池开擂台这件事还是让门内起了不小的轰动。
太白先生的亲传弟子,觅音明心园的主人,一首幻魔问心曲能够将人拖进心底最深chu1的梦魇。
他的脾气古怪,行事随心所yu,败在他手下便罢,偏偏还喜欢冷嘲热讽,有时会诗兴大发,极尽羞辱之能事。
他行事与长歌门要求的君子之风相悖,偏偏诸位师长都对他另眼相待,十分倚重,其他弟子也只得chu1chu1避其锋芒。
以至于他开了擂台,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,真正肯报名的却寥寥无几。
沈兰摧久未出现在人前,其他弟子见了他,自发地让出条路来,直接将他让到了擂台前方的旗台前。
令旗有红黑两色,红色是战旗,切磋为主,点到为止。黑旗也叫生死旗,决斗之用,接了旗便算赌了生死,除非一方战死或主动认输,一切后果皆自负。
韩非池在台上的金刀椅上坐着,一手撑着侧脸,偏着tou看他,脸上带着点挑衅的笑意。
“韩先生。”
“好久不见,沈少侠瞧着,可是大不如前。”
上一回见沈兰摧,还带着两分青涩,几个月不见,被晏琢折腾的像变了个人,那些锋利的意气,仿佛被磨平了。
他甚至打了个哈欠,笑dao:“你是客人,我会手下留情的。”
沈兰摧置若罔闻,开场前放几句狠话几乎成了惯例,他话少且口拙,从不和人吵架,此时也只是拿起战旗插在金刀架上,回shen对韩非池抱拳。
“请。”
韩非池动也不动,手上转着随shen的箫,抬了抬下巴。
“连武qi都不带,是晏师弟不许,还是你自己pei不上?”
沈兰摧手掌习惯xing地在腰间按了按,他的武qi晏琢说毁了,他也只好认了,继续练自己的指法。如今面对韩非池,只凭一双手掌怕是不够,但他也没有生出避战之意。因着在长歌门,另一侧的兵qi架上摆了些乐qi,沈兰摧选了支竹笛在手上颠了颠,用握笔的手法压在腰侧,又向韩非池行了一礼。
“请赐教。”
他再抬起tou的时候,神情已然变得严肃冷厉,双眼紧紧盯着韩非池。他一向以攻代守,双方行过礼他便抢攻而上,shen形之迅捷诡谲毫不逊于长歌门独有步法。
万花谷一脉多为以静制动,以真气暗劲步步紧bi1,最后一击制胜。照理说实在不该与人近shen相搏,毕竟以内家功夫见长,和人拳拳到肉去厮打像什么样子。
偏巧长歌门的武学招式与万花谷有几分相似,若是双方都不肯近shen,最终不过是拼内力,如此一来,不如开战前各自报上修为,直接便能论了胜负。
沈兰摧与大多长歌弟子切磋过,又和晏琢朝夕相对,知dao长歌门最大的弱点便是变招的气口,是以他一上来便连番抢攻,让韩非池的幻阵音域难以施展。
而韩非池shen负盛名自不是绣花枕tou,他一手与沈兰摧缠斗,shen形步法运到极致,一时间场内尽是残影,令人眼花缭乱。
沈兰摧闭了闭眼,这些影子还是对他产生一些干扰,但他出手依靠的从来不是眼睛,而是一种玄妙的意。
他竹笛即将点上韩非池xiong口,而韩非池一动不动,眼看便要落败。却在仅有寸许时,自周shendang开层层音浪。沈兰摧手臂一颤,xiong口如遭巨石撞击,猛地炸开一阵闷痛,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。
幻魔问心,已成。
那箫声并不尖锐,却引动他气血翻腾,台下众人早已远远避开,依旧密切地注视着台上僵持的二人。
问心阵已开,韩非池的曲子便不能停,而沈兰摧站在原chu1,握着竹笛的手不住颤抖,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。他像是被人钉在那里一动不动,低着tou毫无反应,却并非失去意识,而是咬着嘴chun,脸色惨淡,和韩非池的乐声抗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