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这般喜爱靳淮之，哪怕他和他儿子差点害死你亲生女儿，你都能既往不咎，看来当初应该您嫁过去，为他生儿育女，他绝不会到不得不毒死妻子的地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陛下！”归垣忙整理衣冠，上前咚的一声跪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归垣忙使唤下人收拾好厅内的狼藉，搓搓手满是窘迫，“陛下见笑了，不知陛下出有何要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弘武帝还笑着，语调却越来越沉，越来越冷。

        归嘉清：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屋内下人也因隐而未发的帝王之怒两战战，只站在原地，不敢有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归垣气的冒火，举起的手被归夫人拦住，扇不到归嘉清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的命是她亲生母亲用生命换来的，她长这么大，琴棋书画是归夫人在教导，爱卿除了训斥她以显示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，她尚年幼就进靳家那个火坑，还过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逆不！大逆不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归嘉清知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，冷笑，“原来父亲知我害怕生子，却装作全然不晓，那父亲知不知我怀他时九死一生差点没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兰鹤护在归嘉清面前，“老爷消消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在靳家，被那老妇人百般苛待，现如今手上、上的冻疮在冬日还会发发疼，膝盖也落下旧伤，更别说因胎儿过大她还差点难产。她也曾希望夫妻琴瑟和鸣，家宅安宁，也曾为之努力过，否则那老妇人也不能那般磋磨她。那十年，她落的泪吃的苦虽然都打碎了吞进肚子里，但你也不能当她什么也没经历过不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弘武帝目光沁着凉意，“十年，足以抵了你的份地位给她带来的十四年安稳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归夫人想要说什么，被归嘉清拉了一把，她轻轻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现在不是好好的？哪个女子不是这般过来的，旁人生得你就生不得？既生下了他，就要好好教好好养。去女子书院有什么好，庄儿他父亲读书不错，日后他有大造化，你也面上有光。”

无波的脸上出些厉色，“慎言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弘武帝对他笑了下，“阿清不愿入，连朕都不曾迫她，爱卿却要她嫁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拦着我！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孽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训她又怎么了？让她嫁人是为了她好！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嫁人到底哪里好他也说不出来，总之是为了她好！

        弘武帝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别人透了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信息，“阿清府上的人说她回娘家了，朕便顺来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站在月亮门前，一袭黑衣，金丝勾勒，腰间一柄长剑，神色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    厅内除了下人收拾东西的声音，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生热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归垣语无次，“这……陛下……您……阿清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陛下

        归垣为臣多年，一次被弘武帝这般直白的讽刺，老脸一阵红一阵白，“可……可微臣是她父亲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场面一片混乱。

        弘武帝看向一旁仿佛不认得他，乖乖坐着的归嘉清，“来寻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像是一座座巨山压在背上，归垣额满是冷汗，却不敢。

        归嘉清垂下：也没见你拦着我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环视狼藉的地面，“还发如此雷霆大火，爱卿在自己家可真是威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丝毫掩饰。

        归夫人亦是惊诧，带着归嘉清上前，刚要跪下就被弘武帝拦着，“微服出巡，不必多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归垣知自己气急之下说错了话，有一瞬的讪讪，很快就拾起了为人父的尊严――父亲的，怎么会错。

        归夫人拦着归垣，嘴上劝着，“阿清心里不好受，话说得是有些难听，大人你父亲的何必和她一般计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