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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时分,主人终于肯屈尊面。她换了一件衣袖和裙摆绣满黄绿色菠萝的白纱裙,长发盘起,出的细长脖颈上挂着黄金绿宝石项链。
这俏的装饰间接传递出一个信号――她的心情有些许好转。
餐厅被烛火包围,水晶灯吊落在房间中央,照亮了屋内寥寥几张面孔。
“为您接风。”她举起酒杯,烛光如在白臂上淌。
此时的男人已刮去胡子,换上干净的衣装。他话很少,即使洗漱整齐,上仿佛也始终散发出一常年浪在海上的鲜咸气息。可又奇怪的是,他的举手投足――用餐礼仪,说话的方式、口音,都表现出了受过高等教育的良好世。
结子心中的疑惑翻江倒海,她侍在门外,竖起耳朵捕捉门里传出的只言片语:戈拉夫湾、巴斯塔斯山脉、亨德里克二世皇帝......她听见茜小姐骂了一句脏话,然后他们碰杯,齐齐笑了起来。
她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,暗自出了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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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......信已经写好了,所有需要签名的文件明天就得发出去;林是怎么说的?她几天才能到?我记不清了,你去告诉仆人准备好她的房间。还有账本......要命,两个月的账目。等明天看吧,真是一刻也不能歇。”
“过来,快把这勒死人的玩意拿走。森。”
女人的手和男人的手有着形状和温度上的差异。森的手大而冰冷,结子温柔的手则陪伴她度过了漫长寂寞的童年。
“结子。”
她看向玻璃窗上透出的模糊笑脸,轻声叹气,“结子。”
衣扣子解开,她长长吐出一口气,抬脚把室内鞋和衬裙踢去一边,大喇喇着子走进浴房。
结子耐心拆下她发髻上一颗颗细小的珍珠,让小巧致的颅靠在自己上,往掌心滴几滴油,力轻重合宜地替她舒缓的刺痛。
“......手生了。”
“不会,很好。”
结子拿玉石板刮过壳般光洁的额,“您很久不用我了。”
茜闭着眼睛笑,“你又不是一支笔。”
“......您很久不用我了。但我永远是您的女仆。”
浴缸里的热气蒸腾,像是把薰衣草的味煮沸挥发,填满了浴室的角角落落。
“你是我母亲的女仆,结子。母亲去世了,你本该是自由的。”
结子别过脸,小心不让眼泪滴在她的发上,“我不后悔。我不后悔的,小姐。您和靖子夫人的眼睛一模一样,我看见您笑,也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。您要多笑一笑,这么美的一张脸――虽然我没有去过帝都,但我就是知,这座老宅的下人们都知,绝对不会有比您更漂亮富有的姑娘。”
“您有山,有海,还要在地上修轨。再过十年,您是不是还打算飞到天上去看一看?瞧瞧,我手里捧着的可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最昂贵的小脑瓜。”
茜被她逗乐,像小时候那样,用脸去蹭她掌心残余的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