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刘仲甫是先皇徽宗时第一国手,曾亲教我围棋,最喜《棋经十三篇》,特地作注。他曾经说,《棋经十三篇》重战略,他自己所撰有《棋诀》与唐朝大棋士王积薪所著《十决》重战术,各有侧重,但实有异曲同工之妙,协用才相得益彰。
当下拿出一本棋书,却是老大的破旧不堪,喜滋滋道:“恁两个小子莫小看了它,这本书虽然破旧,却是徐铉的《围棋义例》手稿,以后的毕昇活字印刷本,便是照此书印制。
于是又道:“北周武帝宇文邕喜欢象棋,无独有偶,南北朝时梁武帝萧衍极喜欢围棋,常与臣僚通宵达旦对弈,他还自撰《棋品》《棋法》、《棋评》、《围棋赋》等棋书和文章。其时所出《棋经》更在班固《弈旨》和马融《围棋赋》等书的基础上精进,其地位亦足可等量齐观。
“本朝太宗亦喜用围棋演兵,特诏令徐铉撰写《围棋义例》,写尽了围棋战术招法。而自那时起,文人武将多好以棋谈兵,象棋、围棋均是。仁宗年间张靖,更是将围棋攻防,仿《孙子兵法》,撰《棋经十三篇》,棋战与兵法相与启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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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马融为东汉名将马援从孙,曾入仕大将军邓骘幕府,其时一般浅见的儒生学士,都认为文德可兴,武功宜废,于是停武制,不讲战阵之法,因此猾贼蜂起,国家无备。马融对此大为不满,认为文武之道,是圣贤所重视的,怎能不讲武功?所以他作的《围棋赋》最讲围棋与兵法相合,尽可能用围棋之战演兵。将围棋视为小战场,把下围棋当作用兵作战,‘三尺之局兮,为战斗场,陈聚士卒兮,两敌相当’。而其后许多军事名家,像三国时的曹操、孙策、陆逊等均为疆场和棋枰大小两个战场上的佼佼者。”
郓王铺开围棋盘,指点道:“盘上纵横都是十九路线,共有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,便是放黑白棋子的地方。这九个用大黑点标识的交叉点,称之为‘星位’,以方便定位,而正中央的又被称为‘天元’。天元既处当央之地,始之本初,终则归宗,犹众星烘托的‘北极星’,自有广大高深之意。棋盘再因方位不同,又分边、角、中腹,寻常守边角得实利,占中腹得外势,虽是大致如此,但千古无同局,有时也因棋而异,不可一概而论。”
郓王看怀英、弃疾只听围棋还没有什么,自是围棋没有入门,但听谈战场军事便大感其趣,那是喜欢热闹,心中不免暗笑:“我将围棋与兵法放在一起讲授,管教这两个小猴立时着迷,爱不释手。”
“稍后于马融的黄宪,撰有《机论》,专门论述了围棋的虚实形势。‘弈之机,虚实而已。实而张之以虚,故能完其势;虚而击之以实,故能制其形。故善弈者能出其机而不散,能藏其机而不贪,先机而后战,是以势完而难制’,为布局之圭皋。
二人听后大喜,更是精神百倍,跃跃欲试。
“我便借着这些棋经与《孙子兵法》、当朝曾公亮的《武经总要》一并传授,还怕你们两个不成才、没有兴趣吗?”
纪汉威德。班固既为用兵的行家里手,所撰《弈旨》也极合用兵方略,指出棋手就如将帅,要有‘苏张之姿,固本自广’,即苏秦、张仪那样的雄才大略。行棋计之周详,谋自全局,‘有似夏禹治水之势’,切防‘一孔有阙,坏頽不振’。两军对垒,‘做伏设诈,突围横行’。不虑胜,先虑败,势孤自保,‘既有过失,能量弱强,逡近需行,保角依旁,却自补续,虽败不亡’,无不是兵家精要。
“其后还有唐太宗李世民、南唐元宗李璟、后主李煜、本朝太宗皇帝等一国之主喜好将围棋用于军事。特别是李世民,既是围棋高手,又是用兵天下第一的奇才,与当时的豪雄李靖、虬髯客用围棋谈兵,轻易尽占中原,二人心悦诚服,由对手转为臣佐。
“其弟子马融撰写的《围棋赋》,更胜《弈旨》,对棋艺的理解更深。围棋的胜负策略,犹如头发那样细微,双方的布局,又似麻团那样错综复杂。对弈攻守各有法则,守要坚固,攻要前后呼应,上下联系,不能唐突。否则,‘深入贪地兮,杀亡士卒’,‘上下离遮,四面隔闭’,‘围合罕散兮,所对哽咽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