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沛对他说沈兰摧一早辞行的事,晏琢正在弹琴,闻言只是嗯了一声,没有半点意外和不快。
有些反常,晏琢的掌控yu一向很强,最不喜欢有人忤逆,或是脱出控制,沈兰摧逃了,他竟然不生气?
“他会回来的。”
杨沛不信,他对这个师父怕多于敬,但晏琢致力于让他反抗自己,是以他对这些本该避嫌的事也没什么忌讳。
“你都说了那样的话,他又不傻,怎么可能会回来。”
“哈……赌么?”
杨沛不吭声了,虽然他觉得沈兰摧不可能自投罗网,但晏琢xiong有成竹的姿态,让他心里没了底。
“……为什么?”
“他若不想此生再无寸进,就一定会回来。”
“你干脆抓他回来,不是更快。”
晏琢笑容未改,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杨沛缩了缩脖子,只觉得晏琢现在的心情非常之差。
昔年长歌双璧风tou一时无二,晏琢却在弱冠时便激liu勇退,这也成为杨沛心中一个未解之谜。
沈兰摧确实逃了,他说要好好想一想的时候,对晏琢的约战就已经存了退意。这在他生平是从未有过的事,但这一次的条件,也是他从未见过的。
他和人打擂台,赌钱赌物,甚至赌生死,都不曾退却过,他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,也没有比武dao修行更重要的。
但是现在他逃了。
成了一个他以往最看不起的人,哪怕晏琢并不会来追他,他依旧有种被bi1命的紧迫恐惧。
该去哪,去长歌门之前,他想看西子湖畔的剑舞,想看君子如风的剑意,可如今他满心惶然,不知该往何chu1去。
扬州的码tou人来人往,客商行色匆匆,游人成群结队,沈兰摧孤shen一人,漫无目的向前,走着走着就到了擂台前。
红榜上还写着他的名字,他已经zuo了大半年的擂首,tou几个月还有人挑战他,后来前三的名字就没再动过。
“沈少侠,是来取剑帖的吗?”
沈兰摧抬tou,武卫认得他,带笑迎上来,沈兰摧没回话,来人也不觉得奇怪,毕竟他一向话少。
“这就祝沈少侠武运方昌,旗开得胜。”
洒金tang花的外封,底色是交叠的银杏与剑纹,上书一字“剑”。
剑帖就搁在架上,被武卫小心捧出,沈兰摧却突然回神,dao了声:“慢。”
“沈少侠?”
沈兰摧攥了攥掌心,他还不能接这剑帖,自入江湖,无论生死,皆无所惧。可如今未战先退,若就此离去,他此生都会记得这桩耻辱,从而成为他的心结。
“此帖暂且寄下,改日必当来取。”
他有一战未了结。
杨沛在长歌门外见到沈兰摧,先是惊讶晏琢料敌机先,又庆幸自己未曾作赌。
“沈大哥,师父等你好久啦。”
沈兰摧抿着chun,下颌绷的紧紧的,冷淡地嗯了一声,闷着tou往客房走,被杨沛拦了下来。
“师父要见你。”
“……现在?”
“现在。”
沈兰摧又不说话了,杨沛在前面带路,他默不作声地跟着,杨沛突然发觉,他shen上那种bi1人的锋锐感淡了许多,心事重重的。
晏琢大约真的喜欢待在高chu1,他坐在湖心岛最高的一棵花树上,衣摆一片一片垂下来,没有dai冠,长发松松拢zuo一束,膝上搁着琴。
杨沛早已离开,沈兰摧仰起tou,日光太盛,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是感觉到,他应该是在笑。
他没有弹,只是轻柔地用手指抚摸着琴shen,眼神却在沈兰摧shen上。被凝视的感觉并不好,与比斗时互相锁定气机不同,晏琢的目光虽不lou骨,却让他有一种想要回避的冲动。
但他到底是沈兰摧,不过片刻慌乱,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淡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这句话说出口比想象中简单一点,虽然这是一场必败之局,但他还是要答应。
晏琢向他伸出手,沈兰摧脚尖一点,shen形转了一转,便如同墨雕一般迎风而起,轻飘飘落在晏琢shen边。
这树枝很细,仅有手臂cu,甚至受不起一个孩子的ti重,两个男人一坐一立,竟只让树梢微微下垂。
“你的条件又是什么?”
他没想过,无论输赢,他极少主动提出什么,此时也只在晏琢shen边坐下,轻轻摇了摇tou。
晏琢便笑,侧shen看向他,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。
“你若赢了,这把琴,就送给你。”
他说的是凤鸣秋梧,十年前的晏琢,何等风liu肆意,拿到凤鸣秋梧后,风tou一时无二。他退隐的原因众说纷纭,但走的太突然,有人说是